粉刷

　　◎藍田暖暖
　　年是個怪獸，它住在每個人的心裡，一住就是一輩子，每年都鬧得人不得安寧，卻又無比快樂。過去的人沒有電商，沒有網購，上個世紀八十年關鍵字行銷代以前甚至沒有春晚，普通百姓對年的盼頭更朴素——吃點好吃的。
　　祖父輩們回憶起兒時的年，總是離不開吃。那時候家裡窮，有棵大microSD白菜或者倆蘿蔔，一點兒肉，年三十晚上吃頓媽媽包的餃子已稱得上完美。而作為七零初的我，對年夜飯最早的印象，已經稍顯豐厚：大碗燉雞、蘿蔔燉五花肉、瓦塊魚燉油豆腐，最後再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全家福”！
　　徐州地區的“全家福”，俗稱“燒雜拌”，這道大菜還有個典故。據《徐州鄉土菜》一書記載民間傳說得知，古大彭國（今江蘇徐州房屋二胎）長壽養生家兼美食家彭祖八百歲時，子孫們為他做壽。當時暴雨不斷、道路被阻，家離菜市又遠，怎麼辦呢？彭祖突然想起家裡有採來的竹筍、野山菌、野豬蹄筋，還有自己種的蔬菜，於是就把這幾種原料燴在一起烹制，取名“全家福”，寓意家人安詳和睦美滿。此菜經彭祖後人不斷改良創新，漸漸成為徐州年節和宴席上的招牌菜。
　　至今還記得1976年唐山大地震波及徐州地區，從入冬開始，我們那個大雜院十餘戶人家全部住進防雨布牛毛氈搭系統傢俱建的人字形防震棚，我家七口人也分到了一頂。防震棚中間留過道，兩邊打地鋪，棚內燃著帶煙囪的煤餅爐，做飯兼帶取暖。到了1977年春節前夕，為了防火防震保安全，院子空地支起一口大鍋，各家按照人口比例出食用油，統一在大鍋里過油。男人們劈柴燒火，婦女們和麵炸蘿蔔丸子、炸藕絲和京果，孩子們圍在大鍋前眼巴巴瞅著頭一鍋吃食。所有的丸子炸好之後，竈台還有點底火，幾家主婦們一合計，乾脆合燉一大鍋菜，各家有什麼放什麼，有丸子、五花肉、炸藕、白菜、油豆腐、虎皮蛋、筍乾、蹄筋……燉熟了每家分上一大碗，並起名“全家福”，熱熱鬧鬧給全院人添一個過年的大菜。
　　從那時候起，“全家福”就成了我娘家年夜飯的必備大菜，婚後我也把這道菜帶到了婆婆家。我家的“全家福”就是突出一個“雜”字，愛吃什麼放什麼，各類肉丸魚丸，煮熟剝皮的鵪鶉蛋，泡發好的海參皮肚、木耳筍片、腐竹蹄筋等，用高湯煮開後放上一把青菜，加鹽、胡椒粉和少量味精調味，水澱粉勾芡。除夕夜，將“全家福”熱氣騰騰端上桌，有葷有素、有湯有菜。因為此菜寓意全家團聚之福，寄托了人們的美好情感，親朋好友相聚一堂盡情品嘗，將抽象的吉利話變固態硬碟成實實在在的菜餚，將美好的祝福都吃進肚子里去。
　　以前過年的貼春聯、放鞭炮、吃年夜飯、看春晚、串門拜年、逛廟會……現在雖然依舊重覆這些事，然而我們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年沒有小時候有氣氛了。尤其是小時候我們守在廚房外面，一邊努力嗅著屋裡飄出來的香氣，一邊忍住不爭氣的口水，那種對年夜飯的嚮往如今早就消失殆盡。
　　好在還有“全家福”這道大菜，熱氣騰騰地擺在宴席最中央，氤氳繚繞中，讓人恍惚中又回到記憶深處的童年，去追回另一種幸福。　　（原標題：家鄉大菜“全家福”）